夜,寝室。
江宇的床铺已经是湿了个透,只能和室友合睡在一起,大胖和小胖那个身材睡一个人都不太够,李阳的床铺也是湿的,早就跑到隔壁寝室借宿,他最后不得已和张伟凑了一张床睡。
“睡着了吗?”张伟翻了个身。
“没……”江宇说,“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在一起睡。”
“其实吧,”张伟略带羞涩,“我也是第一次。”
“你这么说话有点恶心……”江宇把头扭到另一旁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张伟沉默了一会说。
“期中考试成绩。”
“哈?不想你的学姐?”
“你有点烦哎。”江宇怒意起来把被子一卷,全部拉到自己身上。他确实满脑子都在想叶雪,可被人说了出来就恼羞成怒了。
“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,我也在想琪琪。”张伟往江宇身边凑了凑,勉强拉回了部分被子。
江宇没有理他,装作在睡觉。
“我觉得吧,你没有遇到叶雪就好了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江宇转过头瞪着他。
“我是想说,你不该遇见叶雪的。你要是没遇见叶雪多好,又傻又天真,犯不上现在被搞得每天都很忧郁的样子。”
“我很忧郁吗?”
“就差说成抑郁了。”对头的小胖接了一句话。
“有那么惨?”江宇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“暗恋一个人就这么惨。”张伟拿肩膀撞了撞他。
“谁……谁暗恋了……”江宇有点语气不足。
“都写脸上了,我打赌这个学校百分之九十九都知道你暗恋叶雪。”
“我信你?”
“要不你每天都往文学社跑干什么?就对人家没一点想法?”张伟嘿嘿地笑,“你不信可以去学校论坛看看嘛,你现在可有名了,《高一学弟追高三校花的日常》这个贴还被加精了。”
“这贴不是你发的吗?”大胖说。
“不能卖队友啊,我就指着这个贴混经验……”
“江宇怎么不说话了?”
“我正在想怎么砍死张伟不会被发现。”
“好汉饶命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
寝室重归安静,过了一会大胖发出了有节奏的呼噜声,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。江宇想掏手机,一个转身,正对上了张伟乌黑的眼睛。
江宇压低了声音,“还不睡觉?明天不上课了?”
“我在等短信。”
“什么短信?”
“琪琪的。”说完,张伟的手机亮了起来,他缩进被窝里面敲字去了。
江宇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地惆怅,有女朋友真好,半夜还能互相发短信,不怕打扰她,她是什么心情,今天做了什么都会告诉你,就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面恩恩**地黏在一起,说着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。
可要是她不喜欢你,那么你给她发短信就不是关心而是骚扰而已,哪怕你其实两三天才偶尔发那么一条。
张伟忽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,“叶雪今天好像很难过。”
“你从哪知道的?”江宇心里一紧。
“琪琪跟我说的。”
江宇想起来琪琪是叶雪的室友。
“听说叶雪好像在哭。”张伟说,“你不给她打个电话?”
“打电话干嘛?”江宇握着手机。
“哄啊,说不定就能顺势告白了。”张伟以过来人的经验说,“这个时候是女孩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候,只需要安慰一下十有九稳。”
沉默了一会,江宇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:“我去上个厕所。”
“厕所隔音不好,我建议你去六楼和天台的楼梯口,那里安静。”
“哦。”江宇走向厕所的脚步,转了个向出了寝室门。走出寝室后江宇才一愣,鬼使神差地就受了张伟摆布。但现在再回去不就又让张伟看笑话了么,江宇叹了口气,往楼梯上走。雨过后,天还有些冷,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。
梦里不觉秋已深,余情岂是为他人。
江宇打开手机,熟练地翻到了叶雪的手机号码,他们用手机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。就这样打她的手机真的好吗?会不会打扰到她,会不会她已经睡了呢?会不会她不接怎么办……江宇心提到了嗓子眼,艰难地按下了叶雪的号码。
“嘀——嘀——嘀——”响了三次,每一次就像是锤子敲了一下江宇的心脏。
“喂。”她接了。
江宇先是懵了几秒,脑子里面疯狂地转想要说什么,又异常地迟钝什么也说不出来,他呆呆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“嗯。”叶雪在手机的声音听起来声音有些冷淡。
“我那个……寝室水管爆了,我就先回了寝室。”江宇说,“你后来还有去社团吗?”
“去了,”叶雪说,“等了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
这一会儿是多久?
江宇沉默了一会说,“你今天还好么?”
“只是有点委屈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不是说你,今天带了不开心的情绪来社团,我觉得自己有点没用。”
“怎么会!学姐成绩那么好,人又那么漂亮,怎么会是没有用呢?”
“可会不会有一天你就不想来文学社了呢?”
“我会一直来的。”
“那就约定了哦。”
“拉钩。”
“拉钩。”
一阵沉默,江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,叶雪也没有挂电话。
“我不会再让学姐一个在文学社了。”江宇全身一直都在颤抖,不知道是冷还是他心里涌出来的,想喊出来的话:“我想一直和学姐在一起!”
“其实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吧。”叶雪忽然说,“明明有很多人对我好,朋友们都很好,关心我,对我好,我不寂寞……可是患得患失的毛病总是改不掉。可是面对这样破旧的自己,到底还能做什么。”
“没事,我在呢,一直都会在的。”
“我害怕,我害怕。阿宇。”
江宇听到了叶雪的哭腔:“害怕什么?”
“我很怕,不想自己再一个人。”
“我会陪着学姐的。”
“真好。”叶雪轻声说。
“所以学姐不难过了好么?”
隔了好一会没有回答,江宇拿着手机看了看以为是叶雪挂了电话,手机那边忽然说:“刚才宿管查寝来了。”
“说起来,我这边查寝的也快来了……”
“那我先挂了,晚安。”
“晚安,好梦。”江宇轻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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